睡不醒

花月夜 【刀剑乱舞 太郎江雪】04.05

4.

江雪想起来，自己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人了。

上次相见时，那人说自己大概要去远征好几天，让他照顾好自己。他一如既往微微躬了躬身，一如既往礼节性地道了句“一路平安。早日归来。”唯有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那人怔怔地盯了他许久，最终也只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撩起他一绺发丝，在指尖缠绕抚摸着，然后顺手将他耳边的发拨到耳后，转身离开。

不应该没有回来才对。江雪思考着，问了问靠着门廊晒太阳的宗三，得到了回来了好几天了的回答，他愈发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踌躇了许久，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哥哥。”宗三懒懒地笑了笑，仰起脸，“挡到我的光了哦~”

“哦。对不起。”江雪向旁边退开了一些，手里的念珠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哥哥今天怎么了？”宗三伸手捡了起来，递给江雪，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这么心神不宁的。”

“没有。”江雪皱了皱眉，然后又抿住唇，不再言语。

“其实，哥哥要是想去看他的话，去不就好了？有什么顾虑的事情吗？”宗三看着自家兄长为难的模样，毫不掩饰一脸新奇的表情。

“你知道他怎么样？”江雪接过念珠的手紧紧地攥起来，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不知道哦。”宗三眯了眯眼，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不过听说，回来的不是很容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不然主上也会告诉我们了。”

江雪颔首，下颌的弧度紧绷起来。

“都说了，哥哥想去的话就去吧。”宗三歪了歪脑袋，“又挡住我的光了哟~”

江雪的目光少见地迷茫了一下，他移了移位置，终于还是冲自家弟弟点点头，转身离开，向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别院走去。

“啊~哥哥真是的。”宗三从内室里拿出一件毯子盖上，继续歪在廊上，“今天，还真是适合晒太阳呢~虽然天色晚了。啊真是有点冷呢~”

5.

江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夜晚的寒气慢吞吞地泛滥起来，他面前是从布帘里微微透出来的光，诱引着他伸出指尖，试探性地戳了戳，布帘突然被从里面掀开，次郎太刀抱着泛着温热气息的水走出来，空气中立刻飘散开一丝血腥的甜味。

次郎惊讶地准备开口，想了想，还是收了声，对上江雪疑问的眼神，只是冲里屋扬了扬下巴就离开了。

江雪再没有迟疑，掀开帘子走进去。那人背对着他，他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眼光却忍不住仔细地看着那人的背影，一遍又一遍。

“次郎？”那人询问地开口问了一句，在没有得到回答后疑惑地转过身来，这样轻微的动作已经足以让他痛苦地喘息起来，他却顾不上自己伤口传来的痛楚，死死地盯着站在那里的江雪。“你？...”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本来就不想让你知道的。谁知你还是来了...”他艰难地伸出手：“过来吧。”

江雪看着那人腹部的纱布渗透出的嫣然的红色，咬住唇，倔强地没有动，只是目光集中在那片鲜明的血色上，指尖都开始颤抖。

那人又是一声叹息，强迫自己勾了勾唇角：“过来吧...我这样很疼的。”

江雪终于一步一步挪过来，跪坐在那人身前，伸出手，却停留在伤口前，半晌，最后变成了轻轻抓住那人的衣角。“怎么会？”

“前两日的远征失败了。”那人努力轻松地说，抬手把玩着江雪的发梢，在小指上绕来绕去，“带着小孩子去，遇到比较棘手的，又不能让他们受重伤，所以...”

“嗯。”江雪摇了摇头，垂下眼。

“我已经很小心了，你看，就是血流得多点，不严重的。”那人温暖的手抚了抚江雪的脸颊，留恋地在尖削的下颌上用拇指抚蹭着。

“不。”江雪猛地抬起头，看着那人眼中摇曳的灯火，“我应该把御守给你才对。”

“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还给我。”那人敛起了笑容，可是目光还是和他的体温一般温暖，“不然，你下次送给我一个好了，你亲自求的。”

“嗯。”江雪点点头，胸腔里还是淤积着恐惧的寒冷，一点一点蔓延到他的躯干、四肢、让他不可自已地发着抖，眼里像是有什么无法控制的东西就要伴随着搏动的强烈的心跳夺眶而出。

那人艰难地张开手臂，把江雪揽进怀里，嗅着他颈间的冷香，伸出手，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手掌，才迟疑地慢慢地落在江雪的发心，一下一下顺着那细腻的长发抚摸着，直到他消瘦的肩胛终于平静下来。“你看，我真的没事的。”

“嗯。”江雪闭上眼，也不知道是心里突然有什么开始没有办法忽视的东西呼呼啦啦地崩塌下来，泪水一点点浸湿到那人的肩膀上，而他一边心底酸胀地估计着那人的伤，却也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在这个总是让他感觉到疑惑和安心的肩头狠狠咬下去。